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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 / 2)





  但临近中午,他出门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后心情就明显低落了下来,在沙发上垂眸坐了半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许久才站起来把包塞回了柜子,然后就一直坐在书桌边低头做他那复杂而耗时的课程实验。

  陈奥文性格内敛,有事向来藏在心里,情绪从不外显于色,但宋轩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从那会儿开始,陈奥文的心情就算不上明快。

  一直到晚上宋轩准备出门去万圣夜轰趴,陈奥文几乎一直都在房里,没有出过门。

  黄昏时分,暮色霭霭。

  手机上是罗子阳催他赶紧出门汇合的消息,宋轩站在玄关处,手分明已经握上了门把,却突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陈奥文的房间。

  余辉透过玻璃窗斜映在陈奥文深邃的五官上,他低着头,表情淡漠、双眉微皱,手上拿着笔一遍遍记录下车载实验的数据,重复且机械。而屋外的大街上,南瓜灯已经点燃,热闹的欢笑声渐起,更衬得屋内寂静异常。

  今天是万圣夜,他要一个人在这栋空荡荡的屋子里吗?

  宋轩在这一刻莫名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而他不得不独自在家度过中秋节,倏地心软了。

  在这个他原定必要出门不可的时间点,宋轩竟然松开了把手,回头走向陈奥文,状似无意地和他提起了西校园的轰趴,向他发出了邀请。

  当然,那时的宋轩并没有想到,这件事耽搁了他十五分钟,竟然蝴蝶效应般地导致他在当晚直接亲上了陈奥文。

  脑子里想的事情多,宋轩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气刚叹到一半,就被一个不太悦耳的声音打断。

  宋轩,老站在我房门口干什么?

  宋轩应声转过头,看见他们的第三位室友郑志杰正坐在房间里,看着宋轩似笑非笑。

  这栋大平房共有三间卧室,分别对外独立出租,宋轩和陈奥文在一年半以前租了其中两间用作长住,而第三间房则有些命运多舛入住其中的租客变动得相对频繁。

  在那个不爱干净的外籍室友之后,郑志杰是在这个学期初搬入这里的,他刚读大一,比陈宋两人小一届,原本三人生活习惯相差不大,相处时还算和谐,郑志杰也有长住的打算,但有个问题是,郑志杰是台湾省人。

  台湾省内都是什么德性不必多说,宋轩原本没打算教导他历史知识,但在十月国庆的时候,宋轩在客厅的电视上投屏国内的阅兵仪式,正看得津津有味,郑志杰却主动撞上了宋轩的枪口,经过沙发时对着整齐划一的仪仗队暗戳戳满口酸话,惹得宋轩和陈奥文同时露出不悦才闭上嘴,火速溜回房间。

  严格来说,郑志杰是有些怕宋轩的。

  宋轩长得高,肩膀宽阔、四肢修长,尤其是小臂处的肌肉线条利落又漂亮,身姿挺拔如一株迎风的小白杨,不做表情时自带一股距离感,郑志杰的外表则相对黑瘦矮小,虽然嘴上对直播的内容又酸又嘲讽一直哔哔赖,但绝不敢说重话,生怕宋轩暴起揍他。

  不过郑志杰对宋轩的猜测格局太小了,宋轩才不会打人。

  他有别的办法。

  听到郑志杰说的话时,宋轩没有言语回击、更没搭理,只是不动声色地吃着零食,然而第二天他专程抽空去了趟市中心的商场,买了一套蓝牙音响。

  从那天开始,每个早上宋轩一醒来就会拿出手机连接蓝牙,循环播放《我的祖国》。

  巧的很,这个学期,宋轩一周五个工作日有四天都是早课。

  陈奥文作息规律,不管上什么课,每天早上七点必定已经开始用早餐,宋轩放的歌自然吵不到他,这是专门用来洗脑郑志杰的。

  连着戏弄了一个多礼拜,眼看着郑志杰的表情日渐怨气冲天,宋轩也差不多打算见好就收了。等到第二个周末,宋轩正准备给自己补个觉,却在早上半梦半醒间听到客厅里传来熟悉的Bluetooth ected的机械音。

  他本以为是手机自动连接,但宋轩半睁着眼睛点亮屏幕,却并没有在左上角看到蓝牙的标识,而下一刻,客厅里却传来了《国际歌》的前奏,紧接着他听到郑志杰从房间里冲出,气急败坏道:

  宋轩你有完没

  声音从气焰嚣张到逐渐变弱直至彻底安静。

  宋轩轻轻嘁了一声,怀里抱着被角暗自喃喃今天可不关我的事,不以为然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不过,他的眼睛闭着,大脑却仍在运转,片刻之后一个结论在宋轩脑中乍现,他突然坐起身来睁开双眼。

  已知:这栋房子里一共有三个人,大清早客厅里响起了音乐,既不是宋轩播的也不是郑志杰干的。

  那么请问:音乐是谁放的?

  没想到陈奥文会和自己做出同一件事来恶心郑志杰的宋轩再也没有睡意,兴奋地掀被下地,走到房门边拉开了一条缝,果然看到陈奥文正坐在餐桌边喝牛奶,手机屏幕上是音乐APP正在播放歌曲的滚动特效,而郑志杰站在桌边,露出的半张侧脸可见其表情呆滞,且难以置信。

  宋轩拼命按捺住自己的表情,指节在房门上扣了两下,拖长了语调懒洋洋道:I heard someone g my s up bro?

  郑志杰转过头,陈奥文也抬眼看来,在与宋轩四目相对的那刻,宋轩感觉他和陈奥文像两个没有事先商量却默契十足的同伙,陈奥文眼中有得逞后的笑意一闪而过,被宋轩清楚地捕捉。

  那方郑志杰并不理宋轩,只是挠了挠头对陈奥文结巴道:你你怎么也学宋轩在早上放歌?

  陈奥文淡淡道:每天都听已经习惯了,你不喜欢听?

  我?

  郑志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奥文又说:这是国际歌,中国人都应该听听熟悉一下的,上周宋轩看的阅兵仪式在结束时也播放了这首歌。

  郑志杰:?

  宋轩则一下子没忍住,靠在门框上笑出了声。

  虽说同为室友,但郑志杰刚搬进来还没和宋轩产生矛盾的时候,就明显更喜欢和陈奥文说话。

  原因很简单,因为陈奥文是中法混血,他在闲聊时曾提到过自己的高中在巴黎就读,所以郑志杰总是自作多情地把他们两个归为在自由社会中成长的同类人。

  因此,听到陈奥文如此说的郑志杰有些崩溃,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一个法国人凑什么热闹?

  谁告诉你我是法国国籍?陈奥文缓慢地眨了下眼,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温和的疏离感,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中国人。

  没想到被两个根正苗红好少年包围的郑志杰目瞪口呆,第二天就立刻向房东提出搬走不再续租,不过他的行李极多,前前后后搬过三回都还没清空,今天万圣节是他第四次过来收拾。

  郑志杰租的那间房与陈奥文的恰好是对门,宋轩站的地方既是陈奥文的门口,也是郑志杰的,他的那句站在我房门口干什么倒也没错。

  宋轩不反驳他,只垂眸瞥了眼他脚边的行李箱说道:站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监督你搬家,你到底还要搬几回?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郑志杰愤愤合上箱子,把行李推到客厅,看了眼宋轩又阴阳怪气道,那你刚刚怎么还叹气了?是昨天玩得不开心吧?